藏戏《次仁拉姆》剧照
藏戏,是中国戏曲的重要组成之一,种类多样、形态各异,表演细腻精美、身段独特,体系精深,不仅在西藏深受观众喜爱,在北上广等地也有大量戏迷粉丝。近年来,现实题材现代戏创作一直是创作实践的重点,以现实观照表现时代巨变和时代精神,是包括藏戏在内的所有少数民族戏曲在自我发展过程中自觉的艺术追求。
西藏自治区藏剧团2019年创作上演的现代戏《次仁拉姆》,是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献礼剧目,荣列“百年百部”,更是在戏剧节上大放异彩。这出新编现实题材藏戏在很多领域都代表了近年来藏戏现代戏创作的最高水平。
《次仁拉姆》取材于真人真事,是次仁拉姆从苦难走向新生的生命历程的讲述,更是以个体的经历浓缩西藏民主改革宏大历史变迁的作品。1926年出生的次仁拉姆,196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任西藏自治区人大常务委员会副主任,全国劳动模范,第五、六届全国人大代表,是“感动西藏”人物之一。这个于苦难中降生于牛棚的西藏女性,6岁起就是封建农奴时期西藏领主的“朗生”——也就是奴隶,她的劳作与屈辱,磨难与命运是千千万万西藏农奴的真实缩影。1959年,次仁拉姆和百万翻身农奴一起迎来了西藏民主改革的春天,从身份到心灵都获得了重生的次仁拉姆,为新的社会与新的生活投入了她全部的热情。作品用藏戏的艺术形式,再现了这个动人的故事,回答了百万农奴为什么选择中国共产党、跟从中国共产党、热爱中国共产党,再现了千百万农奴走出封建农奴社会的黑暗、走向翻身解放和致富、走向尊严与文明的历程。
《次仁拉姆》这样的题材选择,故事本身就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但是《次仁拉姆》的创作者没有止步于题材和内容的优势,不仅以文学意图回应了时代的精神和创作的要求,在舞台形式和表现上,也下了足够的功夫。在剧中,藏戏最本体的结构和特色——温巴顿(开场戏)、雄(正戏)、扎西结(吉祥结尾)三大部分得到完整的保留,开场的程式性演出,符号化的面具,都保持了祭祀性的基因和音乐舞蹈结合的美感——是形式也是结构上的程式,同时完全保留了白山羊皮面具的使用。从表演上看,主唱忠实于传统藏戏的演唱方法,独特的装饰性颤音不仅得到保留,且运用自如,主要段落的演唱背后都保持了人声帮腔的传统唱法,细腻深情、贯穿始终;念白“连珠韵”念诵的形式得到了完整的保留和传承,以念诵调交代剧情;器乐使用上,尊重和保持传统藏戏一鼓一钹的传统形式。这些舞台形式让人看到了传统藏戏表演的精华之美,看到了传统讲唱形式在现代剧场里的转化与新生。这种以尊重和继承的态度,为进入剧场演出的藏戏带来了现代的生命力和审美价值。
以舞台艺术的形式表现脱贫攻坚战的全面胜利,是时代主题,更是对当下艺术工作者提出的创作要求。在这样的创作要求之下,挖掘好故事、选取好典型、汇聚正能量,以艺术的方式和力量助力“建党百年、全面小康”是当下戏曲院团创作的重中之重。
《次仁拉姆》的创作实践表明,尊重与利用民族民间文化传统与资源,以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原则,坚守藏戏的根与魂,才能更好地面向现代的观众,为人民的需求服务。藏戏的现代戏创作,从很多方面回应了这些思考。正如《次仁拉姆》的编剧朗加旦增所言:“藏戏要根据新时代藏戏舞台化艺术表现形式的需要,更要结合本土受众审美的需求,在守正前提下进行创新。重要的创新点要放在故事内容上,随着西藏社会文明的进步,人民价值观念的转变,要求我们创作满足当下人民精神文化需要的藏戏作品。简言之,藏戏艺术形式上更多地去保留原汁原味,内容上更多地去创新讲当下。”这样的创作意识是鲜明自觉的,更是忠实于艺术规律、符合藏戏发展历程的。藏戏进入实质性发展的600余年之中,汤东杰布、扎西顿珠等前辈艺术家一直没有停下对传统的变革与新形式的探索,他们的创新能融于藏戏现在的传统之中,正是源于对藏文化的深刻理解与挚爱。
近年藏戏现代戏的创作成就,不仅以艺术的形式充分展示了西藏和平解放以来,特别是西藏民主改革以来社会主义建设的成就,同时也通过这些创作实践让西藏自治区藏剧团形成了坚守传统、锐意创新的院团发展路径和创作风格。这些源于实践的创作经验,不仅为藏戏提供了在当代发展的路径,更为少数民族戏曲的传承与发展、为民族文化资源的转化与创新提供了思考的视角。有了这些探索和思考,古老的艺术形式,在新时代绽放光彩。(转载自《中国戏剧杂志》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