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
她把食指放进舌尖
尝着微风的滋味
她的眼神凝思
有微风的影子
她胸前的彩珠和腕上的配镯
鸣着微风的声息
她忘记了
身边的羊群正被微风吹远
经幡在山边轻轻招摇着
她的黑发和肌肤被微风抚触
从哪里传来了骨笛的声音？
令光阴一阵迷惘
秋野苍茫
野狼莫明的嚎叫
在空阔的原野消散
风、卷着低垂的浓云和
苍鹰翅羽间的气流
将枯草风吹得凌乱
望着越来越沉重的天空
马的光滑的鼻尖和唇
已经感到
一场暴风雪正在酝酿
而它身后的山原
保持着亘古的沉默
天幕之下
雪意弥漫
牛羊和牧人无踪无迹
神的眼神里含着的钻石的语
变得越来越黑
它回应着正在变得低矮的群山
和更加低矮的帐幕
鹰啸丢下的一粒石子
将岁月的心击痛
一只狗的嘴角流着透明的涎
趾爪间藏着宿命的泥土
犬牙和舌头
犬的牙齿是白色的
跟人的一样
犬的舌头是粉红色的
跟人的一样
而犬的牙齿是尖利的
可以撕碎狼的毛皮和骨骼
犬还有一颗忠实的灵魂
守候着人的喜爱和厌弃
人的牙齿和舌头是挑剔的
人嗜血的天性毫无禁忌
与犬的牙齿和舌头相比
人的牙齿和舌头
野蛮而无情
现在这只犬大张着嘴
让人查看它的生齿年龄
犬的牙齿和舌头
跟人的相同又不同
高原断章
1
云端的神意飘忽不定
獒的闷声嚎叫震落了混沌的话语
凉风驰过雪山触到了尽头
吃草的牦牛专心致志
头在草丛里越深埋越深
2
歌缓缓旋转飘进畜群的耳朵
水缓缓流动照见了黄昏的苇草
在河边徘徊的犬
看着水中少女模糊的影子
它自言自语地说，这不是一块
可以鉴照的明镜
3
月亮硕大，省略了你的默契
即便一伸手就可以够到它
高原此刻只需要梦境
因为，草已经收回了它的馨香
牛羊已经收回了它的反刍
犬懵然察觉
冲着一颗流星大叫出声
4
鹰翅搅动着浓厚的云层
时辰之中隐匿着的神意从不显露
就像思念不需要说出
盘旋时隐时现。启示无声
它是高原贵重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