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家园
老家的住房
在诸多藏族建筑中
类属土木结构
我躺在床上环视周遭
从一根根柱子
房梁
以及地板
隔板等骨架中
隐隐看见一片森林
青翠欲滴
挺立在蓝天下
并隐隐听见
春风拂过脸颊时
树叶摇摇晃晃
叩响大自然的乐曲
碰杯
这位女主角
一看就知道是生活在
北美洲某个国家的
睫长眼大
肤如凝脂
身材更不用说
一颦一笑间
总能流露出
那种来自北美的风韵
当她拿起一瓶啤酒
敬男主角时
镜头刚好对准她一人
我下意识抬起右手
做出拿着一瓶啤酒的手势
和她碰杯饮下了这口啤酒
虽然隔着屏幕
但我还是能品出
这瓶酒的味道
时间
这久已淡去的感受
从懵懂无知
便陪伴整个成长记忆
或独自悲伤
或被自己
感动地一塌糊涂
在这世道
在这境地
多么想再纯粹点
不顾及你在这方面的感受
不顾及流言蜚语
不顾及让人困惑的所有事情
不顾及白天还是黑夜
我明白，时间依然无情
无情地冲淡所有激动澎湃
可时间
又是让人回到原点的一剂良药
像这份涟漪
终究是多年以后
在我的心海
被重重拉远，拉深
一根牛皮绳
这根牛皮绳
是途径桑披岭寺时
在下山的路上
捡拾所得
多年来
一直挂在书柜最上层
以致于在它身上
落满了尘埃
这是第一次
认真观察它
我在想：
它来自于哪头牛？
捆在了哪头牛的犄角上？
又为什么会
掉落在我要途径的路上？
二十一行
多少人生来就要承受？！
这众所周知——
在试图探索时
便决定将要奔赴的他乡
太多匍匐前行的力量
在浩瀚无垠的大地
像一丝丝无法看见的尘埃
尽管渺小
但始终存在。
在渴求自由与激情的路上
想看穿一面镜子
或一道道铁墙铜壁
洞悉所有游荡的思绪
让怀有悲凉的内心
在这里得到一次持久的慰籍
但这仅属于个人的悲伤
无法再去照料
能够顾及之外的感受
未来唏嘘不已
我只好默默承受
默默无言
霉变
时间久了
所有事物都在发生变化
像放在锅里的米饭
在一个星期后
竟到处长出了蓬松细软的毛物
害得我打开锅盖的时候
误以为躺着只猫
而被惊吓到
或像自己
曾费劲心思打开向外的世界
可在多年以后
仍在原点徘徊犹豫
天气
连日的晴空万里中
到处散发着
太阳暴晒后的烦躁
埋怨；憋屈；指谪
呵斥；怨言；苦恼
而在连日的阴雨连绵里
却到处弥漫着
浓浓的
对明媚阳光的渴望
哀求；祈愿；蕲求
央浼；伏祈；期盼
人生课题
虽然人的一生
充斥着生老病死
爱恨离合
但话题始终需要探讨
也始终要去亲历
近几年身边死去的人太多
多少次接近死亡
就有多少次的积累
慢慢的
我熟悉了太多
关于死亡的流程
以及潜藏在它背后的细节
青草的重量
一直以为
我熟悉乡间所有细节
包括草的清香
泥土的温润
和清泉的甘甜可口
但今天，我恍然发觉
草除了清香
也有足够的重量
稳稳地压在
我
和阿妈的
背脊之上
人生课题：之二
回乡长住后
有太多意外
和非意外
离去的亲朋
逐个做遍无力的慰问
久而久之——
我学会把一件件
心伤的事串联起来
并阐述出
无常所在
目的是希望对方能从中
打探到
比自己惨的例子
然后，有所释怀
宗尕降初，藏族，1992年生，甘孜州乡城县人。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诗歌、小说散见《西藏文学》《中西诗歌》《贡嘎山》《香格里拉》《西藏诗歌》《格桑花》《白唇鹿》《甘孜日报》《康巴文学》等报刊，有作品入选《新世纪诗典》《中国先锋诗歌年鉴·2018卷》《新诗365首》等选本。曾获贡嘎山2017年度短篇小说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