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炯·朗萨散文:金翅大鹏落脚的地方——嘉绒丹巴

英萨岭微信公众号 亮炯·朗萨 2022-04-17发布

        乘着大鹏之翼,飞翔。

        盛夏,流连西藏阿里数日,古老废墟,穹窿银城的历史魅影,在视觉和感觉上让我震撼和触动。

        阿里除了古格王朝废墟的惊人,还有历史更悠远、神秘神奇的穹隆银城。

        穹(琼)隆银城,全称为“琼窿威尔卡”,就是“大鹏鸟之地的银色城堡”。

        “琼”或“穹”是藏语称谓的大鹏鸟,象雄语叫“雄”;“窿”是地方之意,威,就是“银”的意思。在这距今几千年历史的废墟上,除了眼前让人震撼的银城遗址,大鹏鸟的痕迹已难寻。

        几千年前象雄文明是何等发达,都城何等壮观辉煌,今天难觅踪影,但在不少国家民族的历史研究和记载中,能感知象雄王朝的不一般,穹隆银城的说法,有说因为城池城堡建在大鹏鸟般的白崖山形上,有说穹隆银城是因为城墙墙体都是用白银打造包裹,故谓之银城。

        穹窿都城的建筑辉煌壮观,城堡的地基是金砖,墙壁都是白银包裹,大门上包着铁皮,厅堂房屋内不少地方镶嵌着宝石、玛瑙、海螺,城中心主宫殿周围,建有18个小殿,18个小殿的外围又修建了360个神殿,神殿外围又修建了1008个供塔,它就是象雄国的首都都城。

        这是藏古文献《万部论》中对象雄的记载。这样的城市布局和富丽辉煌,让我想到消失的史前超级文明亚特兰提斯城池的布局,竟然十分相似!

        在传说和歌谣里也有相似的描述。

        吐蕃王松赞干布妹妹萨玛噶唱的长歌里描绘道:“我出嫁之地啊,是琼隆威尔城堡,地域辽阔让人羡慕,外观是险峻的山崖,灰白色又崎岖,内观却满是黄金和宝石,没有边际……”

        眼前的废墟,虽然在几千年的岁月中颓败不堪,但10多万平方米的废墟壮观景象,其辉煌的过去仍然能感受一二。

        可就是在大鹏鸟落脚的琼隆威尔卡,冥冥中似乎有大鹏鸟在无形中引渡我,心中生发起一种特殊的好奇与冲动,想要找寻更多大鹏鸟的踪迹。

        那天的那一刻,煜煜阳光下,古老的废墟遗址,在荒原的静默中,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景象分明告诉我,这就是一只展翅矗立的山一般高大的巨鹏,双翅展开几千米,被岁月、风雨侵蚀的条条规则的白色和土黄的沟壑痕迹,酷似大鹏翅膀上丰满刚劲的羽毛,它山峰一样地矗立在我面前,站在苍茫的高原土坝上,那些空洞的门窗、窑洞汇聚在这座山峰上上下下,玛尼堆般的供塔被岁月浸蚀后仍然挺立其间,一切都在默默讲诉这里经历了太古岁月,距离我们今天太遥远。

        但大鹏鸟,万字符,苯波教、冈底斯山、墨尔多山等等符号、概念,一直萦绕在我特别好奇与困惑的思绪中。那时我就在心里计划着,回去后一定要再去甘孜藏族自治州的丹巴嘉绒地,去印证我的猜想和我心中闪过的那道光。 

        四川甘孜州和阿坝州的嘉绒藏地究竟是什么原因,形成了苯教为核心的小“宇宙”?

        阿里古城堡的荒野,炽热阳光在中午更酷烈,烤晒着干裂的苍茫土塬。我们从废墟上下来,站在坝上,仰望鹏鸟般展开银色羽翼的山体,山上废墟处在微风中轻轻飘扬的经幡,仿佛听到空蒙中飘来苯波教的八字真言,这个古老的宗教,就是一根黄金纽带,从这里,从八字真言扩散、覆盖、连接了青藏高原和周边许多区域和许多族群。

        我也从这里出发,寻大鹏的踪迹,找金翅大鹏落脚的地方

        ……

        秋末,越千万里,过万重山,寻着金翅大鹏的蛛丝马迹,从西藏之西的琼窿银城飞往青藏东部最东缘、最后一道山脉邛崃山地区,到了康巴东部、大渡河起始的地方——丹巴。

        今天,人们说起甘孜藏族自治州的丹巴,自然会想起那里的旅游,有美人谷, 有中国最美村庄甲居藏寨和千年古碉群。

        大渡河把这里深切为狭长的沟谷,人文景观在山间的村村寨寨展开,这里盛产美女或帅哥,更有全国重点文化遗产保护——古碉群落,因而得“千碉之国”的殊荣。人文景观,可圈可点。

        丹巴古碉群是全国数量最多,也是最为集中之地。在嘉绒藏区形成一道奇异的人文奇观,历史越千年,古碉现存的有汉代建造的,多是唐和清时期所建,具有很高的史学、社会学、民族学等价值,以及建筑艺术价值。

        石砌古碉楼群,散落在全县境内180多个村庄里。过去曾有562座,现在仅存166座了。

        形式多样的方柱体外观很精致,虽高低不一,但大都整体从上到下有菱有角,从四角到十三菱角的都有,高度从十米到五十米均有,三十米的居多数。内部楼层最高的有二十多层。

        每一层可以容纳十多个人,整座碉楼可容纳百人或两百多人,可想而知,几百年前,乾隆派官兵两次攻打金川时候,用了7年的时间,嘉绒藏地的城池,就是在这种碉楼的护卫下,易守难攻,让皇朝的正规军难以制服到何种地步,那段历史故事至今让知道它的人们都感慨唏嘘不止。

        碉楼的作用有军事防御的碉,还有祈福、镇魔的风水碉、伏魔碉,以及寨碉、家碉等等,这些碉,美观坚固,历经了漫长岁月的沧桑和战争,以及地震,有个别的虽然已经有些歪斜,甚至倾斜了几百年,都仍然屹立在山谷中。规模宏大,气派,技艺非凡卓著,成为河谷间独特的人文风景,更是古代建筑艺术的博物馆。 

        丹巴海拔不高,村庄从一千七百左右到三千多米以上都有,海拔最高处只有5800多米。气候温暖,物产丰富,是甘孜藏族自治州最东边一个县,其风情民俗与藏地相似又明显有自己的特质,在整个藏文化中别具一格。

        从大的地理位置看丹巴,它处在藏区康巴最东部,青藏高原横断山的东南边缘、成都以西的邛崃山脉西坡,也与阿坝藏羌自治州的嘉绒藏地小金、金川接壤、连接,南边与康定交界,西与道孚毗邻。

        邛崃山脉, 是青藏高原东部最后一道山脉,在地理上,是四川盆地、成都平原和青藏高原地理上的界限,又是岷江和大渡河的分水岭,著名的山峰就是丹巴的墨尔多神山和阿坝州的四姑娘山等。

        著名的神山墨尔多,是藏族很古老的宗教苯波教的神山,是嘉绒藏族信仰文化的中心,也是藏区著名的神山之一,海拔5105米。很早就知道这座山不同凡响,它悠长的历史早于佛教,它与地理和时空都那么遥远的西藏之西的阿里古老象雄文明,却为什么有着相同特质?

        丹巴嘉绒藏区,主要信仰苯波教,这里的人总会说,我们是信黑教的。不懂“黑教”为何的人们,会惊讶地问,黑教?也是佛教吗?这让本地人也会困惑,就囫囵回答,是吧,就是苯教,好像藏族最早的佛教。

        这次去嘉绒,特别选了几座苯教寺院,每每走近它们,都能醒目看见大门门楣上明显标记,挂着或镶着雕刻的或画的大鹏金翅鸟图腾,或者是雍仲万字符——卍。

        过去看见大鹏,似乎都不足为奇,很是熟视无睹的状态,因为藏传佛教寺院里也常见大鹏鸟的图和塑像,对此相当麻木。

        但在世界屋脊的屋脊上,面对古老的“穹窿银城”废墟,猛然感觉大鹏鸟在我眼里鲜活起来,我想象的翅膀,总随着大鹏鸟翩然飞舞,从青藏最北部数千高海拔的高地、世界神山冈仁波齐脚下,飞往青藏东部最东缘的最后一道山脉边地,中国第一台阶和第二台阶的交界处——邛崃山脉的丹巴和嘉绒藏区,仿佛真实的感受到大鹏金翅鸟扶摇直上万山千壑的苍穹,展翅一飞九千里路,承载了满满的故事和悠远、深邃的高原历史光影,它召唤我,让我乘上巨大无边的羽翼,与它一起飞翔进浩瀚苍茫的中亚、西亚、南亚等大半个亚洲的历史时空……

        青藏高原还没有形成藏或吐蕃概念之前,存在过一个强大辉煌的古文明,苯教记载的历史有18000年,象雄王国雄踞青藏3000多年,而更早的、比佛教诞生早于一万多年的苯教,成为象雄国教后,一直是象雄文化传承的载体,也影响着中亚、西亚、南亚周边民族,与伊朗、印度、克什米尔、拉达克、巴基斯坦、阿富汗等互相频繁交往融合。人口2千多万,99万强大兵力的军队,其疆域、交通和繁荣程度据记载以及考古发现和推测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它所及之范围分里(上)象雄,中象雄,下象雄,包括了中亚、西亚和南亚的很多地区。

        青藏高原在远古,不是今天我们认为的封闭体,封闭文化,象雄发源地就处在中亚西亚的交通驿站上,对伊朗、印度等教派文化的影响或吸收他们的文化都起到主要作用,虽然它早已经消失在悠远的历史深处,但它的血脉和基因,一直传承在藏族深厚的文化历史中,融入在每个藏人生活、精神中。

        象雄文化里除了苯教是意识形态中的主要标志,那么,金翅大鹏,大鹏鸟,更是图腾,国家标志和象征,它深刻烙印在这个历史久远深邃的王国里。

        琼窿,译为汉语后,谐音写法有几种,或“穹隆”、“邛笼”、“邛崃”等。大鹏是象雄人崇拜的神鸟,苯教里大鹏有五种神通,还有大鹏仪轨。

        古埃及、波斯、希腊、犹太等许多民族中,大鹏鸟有不同的称谓,相似或不同的传说也很多,都赋予它智慧、坚毅、勇敢和力量。在佛教中,与苯教一样,也富有五种神通,以龙为食,专吃毒蛇蟒怪恶龙,神通之力无穷大,它在生命最后,是壮烈地飞向太阳,点燃自己,带着火焰,燃烧着飞到金刚山,把自己化为灰烬。

        在汉族《庄子逍遥游》里说,北海有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九万里……

        多么超级的魔幻想象,把大鹏神奇的气势描述得无以复加。

        史诗《格萨尔王》和《一千零一夜》、《阿波罗游记》等等许多国家民族文学世界里,民间传说神话中,大鹏鸟的故事太多太多。

        藏族宇宙形成的创世歌谣《斯巴形成歌》中有这么几句:“最初斯巴形成时,天地混合在一起,分开天地是大鹏,……”

        而关于藏族远古创世神话象雄六大氏族中,“琼氏族”的起源,与大鹏就更是直接相关。

        象雄王统笃定的认为他们部族祖先是从天而来,是普贤王如来为了度化众生,化现出三只羽毛美丽无比、翅膀金色亮丽的大鹏,从神界飞来,落脚在阿里象雄山缘的美丽花丛,飞走后,它们落脚地方却化现了四枚彩色的大鹏卵,卵中破壳而出四个气宇轩昂、英俊不凡的王子,被目击的人众敬奉为王。他们繁衍出了琼布氏族,成为象雄王统琼氏的源头。从此,琼布氏族都称自己是大鹏鸟后裔。           

        象雄王在阿里卡尔东和曲窿等地建起了象雄十八王国城堡,现在的曲窿遗址和卡尔东遗址还能看到那段历史的辉煌余韵。从考古发掘的历史文物等看到,卡尔东遗址似乎就是象雄首都的宫殿核心。

        在地球或宇宙,历史上曾有过许多隐秘而伟大的文明,或神秘消失或神奇出现,存在太多人类今天无法破解的密码。象雄文明也归类在玛雅文明、古罗马的庞贝文明奇异消失的谜团中,也有学者把它与人类最早文明的苏美尔两河文明密切联系在一起,也有归类在太平洋史前姆大陆古文明中,探究和寻觅研究的机构在全世界很多。

        在公元前4世纪,就是西元元年前(耶稣诞生前为西元元年前)到公元7世纪,辉煌了3000多年的藏族文明源头的象雄古文明,曾经在这里植根深厚的茁壮成长,甚至成为横跨中亚、影响西亚和南亚的远古文明,阿里的这片土地,我们此时站立的地方,穹隆银城,曾经是一个雄踞青藏高原或中亚的强大古国的政治和文化中心,象雄的精英们,特别是苯波教的大师们,从这里走向亚洲的四面八方,致力传播象雄文化和宗教信仰。

        那时候的穹隆银城四方地理环境,一定不是今天眼前的苍茫、孤独和荒野漫漫、稀少植被。远古这里是气候温暖宜人的森林、牧场和农耕地域,交通的枢纽带,孕育出古丝绸之路重要驿站的繁荣,本土文化的发达与周边多个民族的交流往来,孕育出了苯波教和强大的象雄王国。

        《象雄大藏经》就是藏文化丰沛的源头,世界最早宗教形成系统理论体系的是苯波教,其中有古老的科学体系,有天文、历算、文学、医学、绘画等系统理论、有修行仪轨和显宗、般若密多、密宗、大圆满等最高法门。佛教《大藏经》来源于象雄大藏经;藏医《四部医典》的母本,就是象雄医典。

        苯教祖师辛饶弥沃是王子,他致力于原始本土教集大成并改革,成为苯波教宗师。其中,不杀生,以各种形式的多玛模型抹上红色几点,就是祭祀方式的改革之一,以象征意义的方式献祭神灵而不去伤害任何生命。这种古老的形式,至今在藏传佛教中传承沿袭,包括水供、火供、磕长头,撒风马旗、朝拜神山圣水等都是来自苯教。

        圣神的冈底斯山就是辛饶弥沃祖师的诞生地,苯教、佛教和中亚、西亚几个民族宗教的圣地,神居住的圣地就在冈底斯山附近,叫沃摩隆仁,象雄文明的核心就是从这里出发的。

        象雄以宗教信仰为纽带,疆土辐射广远,以苯波教信仰为教区,成为强大的以宗教为纽带的大象雄联邦体系,以文化、信仰和包容来统一,范围及其辽阔。从琼隆银城废墟的规模,可以看到曾经这里是人口聚居众多,城市十分繁荣。

        青藏高原在地壳板块运动中,慢慢崛起成为地球之巅,这里的民族、文化也在漫长的地理变迁中发生着变化。

        触摸着穹隆银城废墟上坚硬的泥土,沿着蜿蜒小道爬上去,转进几个空洞的房屋、窑洞,除了四壁穹顶烟熏火燎过的痕迹,无论是大似套房的还是狭小的空间,关于象雄文化的符号几千年来早就风蚀消散,荡然无存。

        大鹏鸟,万字符,苯教古老的标志,却在今天遥远的大渡河畔嘉绒藏区、特别是丹巴,很容易找到,就是在平凡普通的苯教信徒的百姓家里都能找到。

        苯教寺院在丹巴是主要教派,大部分百姓都信仰它,甚至有本土人说,丹巴的墨尔多神山就是苯教的圣地沃摩隆仁,刚听到这种说法时,让我满是困惑,后来就是满脑袋的猜测与文学想象。

        相隔千山万水,发源地已经几乎难寻踪迹,冈底斯山的古老文化却在遥远的康巴最东缘,横断山边缘的邛崃山脉间生生不息。

        无论是说象雄疆域的辽阔、往东的势力范围直至青藏高原东部最边缘邛崃山脉,还是因为后来吐蕃崛起后的挤压、吞食所致地逃离或东迁,能在邛崃山脉区域生存繁衍至今的象雄文化,就是人类学的奇迹,就像人类学的活化石,在这相对封闭的环境里依然生根开花结果,繁衍在这片民族文化多元的青藏边缘地区、许多民族迁徙融合的大走廊上,这本身就是一个比传说和神话还传奇的传奇!

        我寻找答案,从书籍资料,从田野采访。

        去了甘孜藏族自治州南北东数个县,去了阿坝藏羌自治州金川等。

        甘孜县是康巴重要的交通驿站枢纽段,藏传佛教寺院比比皆是,据甘孜的朋友拥吉介绍指引,我们去了贡隆乡钦卡村英珠岭寺,这是甘孜县唯一的苯教寺院。

        在周围都是藏传佛教盛行的环境里,与寺院僧侣众多的格鲁派、宁玛派等比较,这座唯一的苯教寺院,更加显得孤独。

        迎接我们的是个中年僧人,寺里只有他。

        这座不大的寺院的古老,可以在楼上楼下的壁画上看出,不知文物部门来考证过没有。

        他看到我们一行对苯教和象雄的兴趣,他很激动,忙里忙外的找出古老的珍藏和物件、古老得不知是什么年代的壁画脱落的碎片,搜集在包里,给我们展示,其间,他说出了孤独而决绝的心里话:

        “我珍藏着上师传下来的几幅古老唐卡和象雄经文,我想好了,打算在自己死前,把它们捐赠给国家,后继无人了!”

        听他那样悲壮决绝的话语,我心里有些难过,古老文明的火种,他们还在努力的因为信仰的力量而守护着,虽然孤独。

        我不知道自己的惋惜是对是错,是保守还是落伍。我只希望藏文化源头的古文明能够让人们知晓并尊重,包括藏人自己,不要因为是佛教信仰,而对苯教嗤之以鼻,甚至误以为自己的文化是外来的,应该对藏文化源头的古文明给予尊重和充分的了解,才能把这种活态的古老文明传承,把藏文化发扬光大,而不要错误地认为青藏高原在佛教进来以前只有愚昧落后。

        甘孜县是康藏或川藏北路交通驿站,从古至今都是,甘孜县有很多佛教寺院,历史上有康区著名的大土司、著名的寺院大金寺、甘孜寺等等,这里藏传佛教为主,几大教派都有,有的寺院过去是苯波教后来改信佛教,唯独这座英珠岭苯教寺还在坚守,虽然周围信众几乎都是信仰佛教的。近几年他收了一个徒弟,我们去的时候年轻人不在,他介绍说是去丹巴学习去了。

        他见我对象雄文化有兴趣,就高兴地带我们去看象雄文字,在寺院内外的所有标志,最后他拿出一卷象雄经文,要送给我,我推辞,他坚持要送我,那么热切和真诚,他说你喜欢象雄,谢谢你,很少有外人关注我们,这不是经文,是故事……

        感动的我,怎能拒绝?虽然我一点都看不懂,不认识一个字符……

        刚到丹巴就去了格宗乡路边的钦都寺,那几天寺里只有一位年轻的僧人在庙里。这座寺院有五六个僧人,都是丹巴本土的,他告诉我,这个乡里的民众大多数是汉族,信苯教的藏族不多,而且越来越少了。寺院老旧,有的地方正在维修改建,这些费用是师傅和他们几个年轻人到处化缘,念经,得的钱就用来做这些。

        后来沿着大渡河,又去了康定孔玉乡山沟深处折骆村的折骆寺,冷清的寺院只有一个僧人,也是来自丹巴,寺院的老旧和壁画的模糊,有多古老久远那是毋庸置疑的,我很佩服这些为了自己喜爱的文化信仰,虽然孤单,虽然不属大众,不属于主流,但就是因为它的古老和深邃,让他们就这么以淡定的心态,坚守,执着,自豪。

        人性中,随波逐流很容易,坚守信念却很难,这真难能可贵,他们都孤独而坚韧地守护着古老藏文明——象雄文明。

        我这次所走过的几座苯教寺院,有历史感和苯教象雄文化浓厚、人气也旺的当属丹巴巴底乡的雍仲达吉岭寺。

        阿坝金川的雍仲拉顶广法寺大而气派也很新,但古老文化的特质,还是丹巴的雍仲达吉岭寺彰显无遗。达吉岭寺僧人有十八位,寺院的古老壁画和内容与藏传佛教寺院区别明显,尤其是古老壁画上的内容、故事是我多年去各种寺院都未曾见过的,非常独特。金川千年古寺昌都苯波寺,本来计划要去,因为其他事情耽搁,没去成。

        走过的每个寺庙里外的大鹏鸟图像,始终牵引着我,每次看见,心中涌动着欣喜。我欣慰地在心里说,金翅大鹏鸟,原来你无处不在啊!

        因为大鹏鸟,走进阿里的历史时空,仿佛在弯曲的时光隧道里,目睹着多少世纪以前象雄古文明曾经的辉煌、那时候它是颗煜煜闪光的灿烂古文明,影响着亚洲诸多民族和邦国……

        丹巴,除了美人谷,美女,还有女儿国,女王、女土司的传说,可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起,它与古象雄的关系。我想也许是因为年代的太久远,因为多民族文化交织,加上研究和学术的落伍或封闭,没人重视,他们自己更加模糊不清自己的本源。

        今天因为寻找大鹏鸟,才知道象雄文化的专家们早就在默默无闻地研究着嘉绒藏族与象雄的关系,成果也在不断显现。金川县已经在以政府项目做研究,整合民间、僧侣、学界资源,汇聚各路专家智慧,追本朔源。

        甘孜藏族自治州史称康区,是全国最大的民族自治州,寺庙开放的有500多座,雍仲苯教寺院在康区约50余座。主要分布在康定、丹巴、德格、雅江、新龙、理塘等十几个县。

        德格是康巴文化中心,历史上宗教文化肯定是重要部分,寺院很多。目前开放的寺院就有五十多座,著名的很多,历史上高僧大德辈出,其中苯教寺在今天还有十多座。

        丹巴的宗教氛围,没有康北康南浓厚,在五十年代前有寺庙几十座,文革后恢复了三十余座,其中苯教寺庙占主体,有十八座,百姓信众今天大部分也是以苯波教为主。墨尔多神山下的墨尔多寺院著名、悠久。

        从阿里象雄中心到藏东康巴的昌都丁青孜珠山再到甘孜州的丹巴、嘉绒,明晰地看到苯波教向东部传播的路径,看到大鹏鸟曾经坚实、深刻的足迹。

        象雄古老文明是世界文化遗产保护项目,研究机构在世界70多个国家都有设立,我国起步晚,近十几年才开始重视,学者数量很有限。

        英法德俄日美等国从十八世纪以来就有学者开始研究象雄古文明,许多国家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取得重要研究成果,象雄文明研究一直是国际上的热门项目,美俄法在1922年、1966年就率先推出了《象雄词典》、《象雄手抄本》等,日本出版的相关象雄的研究文献就很多了。

        沿着多年前我走过的川藏茶马古道探寻,原来苯波教后弘期在象雄后期苯教东传时的路径是:

        从阿里——甘肃——青海——昌都——甘孜——阿坝——邛崃山脉四周。

        象雄东扩或解体后,苯波教徒从几个方向加大了东迁的规模,在西藏昌都丁青孜珠山落脚,孜珠寺就是苯波教东传的大本营,直到今天,丁青县的孜珠寺院还以它的古老、厚重悠久的宗教文化历史吸引着世界各地对苯波教、对藏族古老文明有兴趣的人们。我国2013年把象雄大藏经定为国家重点研究项目,都与孜珠寺有合作。关于孜珠寺和苯教象雄的诸多现代传奇故事也就在这里不断出现。

        当我目瞪口呆地听到它与宇航、与香巴拉、与高过我们认知的五维度、六维度的传奇事件,以及那里一个特殊方位,可以进入另一个时空的故事,我的好奇与惊讶真是爆棚到极致。

        从昌都再往东迁的路线中,邛崃山脉的丹巴苯教墨尔多神山是目的地,要过金沙江到德格县,再经过甘孜、炉霍、道孚、乾宁(八美)、才到达墨尔多神山和周围的丹巴、嘉绒藏地等,直至邛崃山脉以东,辐射到其他周边地区,这是可以考证的,我也这样寻着大鹏鸟的足迹走了一圈。

        夏季,在康巴文化中心德格,喜得一枚大鹏鸟的铜铸小饰物挂件,这是德格宗萨一个大学生、留学回归的藏族姑娘自主创业,把家族传统的铜铸手工艺厂在村里建起来,生产各种手工艺铜佛像以及各种首饰挂件等等,她叫达瓦卓玛,她送我了一枚首饰,我自然选择了十分喜爱的大鹏鸟。我自己也奇怪,对于从来不喜欢戴首饰的我,居然把这枚大鹏鸟挂件一直佩戴着。

        初秋,我在甘孜北路石渠,在石渠文旅专家李宏的带领下,也目睹了长萨贡玛须巴神山下小道上荆棘灌木掩映中、被冷落久远的石刻画。

        石渠是唐蕃古道必经地,古人留下的足迹就在诺须山野和村落附近的山崖上,唐代石刻的丰富,被确定为吐蕃古道的一个重要驿站,文成公主进藏,这里是必经地。

        除了唐蕃石刻,我们还看到了不一样的巴须石刻,看起来年代更久远,分明就是苯教的祖师辛饶弥沃的石刻画像,很多处。我们同去的还有藏文很好的朋友,念着有的石刻经文,他们也吃惊地说,有几块石刻上的文字他们也读不懂,像藏文,又不是,那是象雄玛尔文!

        我想,这些石刻群,证明象雄苯波教东传的又一路径,那么应该是象雄人迁徙的路是多个方向的,从青海玉树这边也有过来或过去的,一路留下痕迹。

        石刻,是永恒的标记,是历史的书目,翻开它,真相就能展现!

        从盛夏到冬季,我一直在行走和阅读,跟着大鹏鸟的足迹。在康南康北和丹巴,金川,邛崃山脉,寻找我心中想要寻找的答案,除了村庄,那一定是去苯教寺院和历史遗迹、废墟。

        幸好,丹巴的巴底还有个重要的废墟遗存,高高的,默默的矗立在村庄上方中心。那就是巴底土司家族的官楼遗址。

        土司时代和土司文化是康巴高原重要的历史,无论你是否定或不屑,或无视它的存在,它都在历史的高原存在驻足了千百年,土司们分封割据了很长的历史阶段。康巴文化边缘的丹巴,也有土司。

        嘉绒藏地就有十八个土司,丹巴有巴底土司等数位。民国三年丹巴建县时,县名“丹巴”的由来,就是以三个土司丹东格斯扎、巴底、巴旺三土司音译汉文首字而命名。

        看过了巴底土司官楼遗迹和阿坝土司官寨修复遗存地,明显感觉,与甘孜藏地的建筑风格不太一样,碉楼的特色很浓,风格是高拔,坚挺,尤奇丹巴多而集中。

        甘孜州整个藏地建筑每个县的外观都不同,楼是庞大稳重,厚重感很强,佛堂供的几乎都是佛教祖师,而嘉绒土司官楼风格别具,不同于康藏。

        那天,我们在巴底古老土司官楼废墟上下滞留的时间比较长。

        丹巴和其他嘉绒土司的来历,竟然和象雄王贵族们的来源是一样的,都与大鹏鸟有关。

        ……一只从天飞来的金翅大鹏降落在墨尔多神山,留下几枚大鹏鸟蛋,于是幻化出了嘉绒藏地的英俊高贵的王子,土族人惊讶于从天而来的神,目睹了从几种颜色里走出来的神族,崇敬叩拜奉为王,于是就成了这里的土司。

        与丁青县孜珠山传说都一样,这都是阿里象雄王者最早族源来历。嘉绒贵族土司的来历,就是象雄琼氏族王统的来历,是象雄后裔。

        在丹巴,关于琼或邛的名词很多。

        巴底乡的琼布林,都说自己是琼(邛)人。在古象雄就有“琼布”之说,象雄王统就来自琼布氏族,丹巴还有邛山,嘉绒与琼相关的词汇,比如家乡叫“额琼”,家乡人叫“琼本”等等,更让我惊讶的是在《后汉书》中就记载了,嘉绒藏族古碉楼,秦汉时称“邛笼”,就是象雄的琼隆,汉语译音,那也可以写成“穹窿”或“琼窿”,而且记载说,邛族人居邛笼为室,邛笼建造是依山居室,累石而建。

        历史上丹巴建筑不少是一室一碉,近代当代碉楼就很少建了。这里所有的民居碉房和碉顶部四方都有白色的角,象半个月牙,也象动物之角,从每一面看,都有两角相对矗立。

        这里有人说是牛角或祭拜四方神的,碉顶还有插经幡和煨桑处。我分明感觉那每一面呈现的两个白色的月牙形角,就是琼鸟——金翅大鹏图腾头顶的水晶犄角,象雄称“甲如”,凡是象雄王的王冠上,都会有金银或宝石装饰的两个犄角。

        象雄文化中,金翅大鹏鸟是大鹏的一类,只有金翅大鹏有水晶、钻石般闪亮高贵的短犄角。邛族居邛笼,琼窿之顶,怎么会没有琼鸟的犄角标志呢?

        面对巴底土司废墟,惊讶于土司楼的宏伟,惋惜于古老建筑的颓败和无人问津,或因为正是土司楼,受过去文革思维的影响,至今人们似乎还局限于阶级斗争的阴影里,土司嘛,就是剥削阶级,他们的建筑也是有阶级色彩的,政治正确才重要,其他的都无所谓呐……

        虽然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但作为文化遗产,古建筑保护,或嘉绒独特的建筑文化保护,为旅游服务,似乎很弱。张家界、阿坝等为旅游,把土司文化修复打造,土司官寨保护很好,历史文化充分展示。

        时光和真实事件、人物构成历史,土司时代是悠长的历史阶段。在开明的时代,应该客观对待真实历史,土司文化,真实的存在过,甚至是千百年。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土司制度、土司,有积极进步的一面,也有腐朽的一面,应该客观、公正的以历史观对待历史进程,而不是任意去阉割、打扮、以政治需要来演绎。

        在巴底土司官楼的废墟处,我们滞留在夕阳余晖映照的碉房和果树旁。果树上大雪梨还挂着很多,玉米秆金黄了,正在被农户收割着。

        夕阳,废墟,农地,碉房和碉顶的白犄角,我感觉神秘而意犹未尽。

        从土司官楼出来,有的去摘梨,有的去农地拍照,我绕着房屋的院墙走到过去的正门,正门已经封闭很多年,有刺的荨麻和杂草长得很高,几乎要完全挡住大门的路,就在我停下来侧生穿过杂草,靠近大门,我惊讶,也很激动,门楣上一块一两米宽长的木板上,分明有一只金翅大鹏鸟张开羽翼,口咬龙蛇,望着门前方,鹏脚下还有木雕的龙头镶嵌门楣上。

        在那些天的采访中,就听几个本地人说到,过去丹巴土司人家大门上都有大鹏鸟的图腾,现在新修的民房有一些还是要把大鹏鸟镶嵌着。

        我拉住朋友小平,高兴地说:“快看,大鹏鸟,真的是在门楣上呢!我就是在找它!”

        作为大鹏鸟后裔的巴底土司家族最后一位王,参加了49年以后中国的变革,官楼无人再居住,建筑也经受了当代阶级斗争的洗礼,还有自然风雨的侵蚀,高大宏伟的建筑群在颓败、在逐渐垮塌。

        从历史或从建筑、艺术学等看,这座古老的建筑,不被保护利用,那真是浪费了丹巴固有的人文资源和文化,实在可惜。

        我照了很多照片,心中有许多的感触,喜悦中诸多的落寞和惋惜掺杂不少。

        那只默默、静静守候在琼鸟落脚之地的大鹏鸟,还能守候多少年呢?

        第二天我们去了丹巴梭坡,想去看看人们说的梭坡甲都林中,曾经女王的官楼遗址,就是被称为东女国宫殿废墟,很远,车只能到村庄上面的山腰间,去往遥遥可见的山顶遗址,还要步行约一两个小时。

        就在经过山腰间一个村庄,在一座古旧颓败的老房前,门楣上有一只大鹏鸟亦然站在那里,木刻的痕迹很久远,有些若隐若现了,看起来比巴底土司官楼的那只鹏鸟要久远些。

        同行的彭措和谢兵,告诉我,这个废弃的碉房,传说是过去女王存放粮食的地方。那么我推断,过去嘉绒、丹巴土司家族都会把大鹏鸟的图腾高高挂起,是王统标志,是对祖先的敬拜。标志着他们是来自象雄琼氏支脉,他们的祖辈虽然已经遥远的离开了象雄古国的中心,甚至后来的后代们懵懂地不知什么是象雄或象雄与他们的关系,但大鹏鸟放在家族的大门顶,与苯教寺院一样的醒目,就昭示了他们是苯教信徒,来自冈底斯山脉,来自象雄古老文明,这里凡是有大鹏鸟图腾的地方,都是大鹏鸟的后裔,祖上一定来自象雄“穹窿银城”或丁青孜珠山!

        丹巴女人的服饰,与藏区的服饰有很大区别,男人的服装与其他藏区的几乎一样。既然这是象雄大鹏鸟文化最后的落脚地,在信仰、民俗和生活细节上,到处可见象雄遗风。女人服饰就是琼鸟外形的艺术演化,在女人头帕上的绣花和装饰上,有的人家女人头帕中间分明就有大鹏鸟的金饰,披肩就像大鹏展开的羽翼,女人们在歌舞时候,这样的盛装穿在身上,在琼鸟落脚的地方——邛笼,琼鸟翩翩起舞。象雄文化的精髓在苯波文化中,在丹巴物器和建筑、山山水水地名里,传承沿袭着琼氏先辈的图腾崇拜,鲜活依然。

        在他们的语言里,有不少古象雄语。丹巴有十几条沟谷聚居村落,每条沟谷百姓的语言都不通,今天他们能互通的媒介却是汉语。他们自己都觉得挺有意思。据专家称,嘉绒藏区语言中,有不少象雄语,比如,儿子、妇女或绵羊等名词,都是与象雄语同,

        丹巴因为旅游宣传炒作,人们在“东女国”这个概念上下足了功夫。说到女国,不得不提及象雄后期与吐蕃和象雄鼎立的藏北的苏毗国。

        苏毗,是女人执掌国家政务,男人戍边保家卫国,所以人们称此国为女儿国。7世纪左右,吐蕃在学习象雄文化过程中,迎请敬崇象雄苯教大师百多位,还与象雄王室合亲。

        作为象雄联邦的十八国中,苏毗先于象雄被吐蕃吞并,余部往东往西迁徙、逃离。

        吐蕃和象雄的和亲,哪知将是象雄灭亡的导火索。

        被长期冷落的吐蕃王妹妹萨玛噶,痛恨象雄王尼弥加宠爱其他王妃却一直对她没好感,长期独居的萨玛噶便鼓动哥哥讨伐象雄,早已经雄心勃勃的松赞干布知道时机也成熟,妹妹提供情报,与哥哥松赞干布里应外合,经过三年的战争,终于擒获象雄王尼弥加,击溃象雄军队,占领了象雄的疆土,那时是公元645年,在历史上矗立了几千年的古老强大的象雄国消亡了。

        吐蕃初期对象雄精英人士,包括苯教大师,给与了宽松的对待,有的重用,或放在朝廷或边地执政。就在这一时期前后,苯波和象雄琼氏王族加速了东迁的步伐。

        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尊崇佛教以前,吐蕃推崇苯教信仰,也尊苯教为国教。佛教传入后,为了打击苯教强大的势力,开始推崇佛教,施压打击苯波教,甚至抹黑苯波教,开启了千百年历史的佛苯斗争。当统治阶层以权力介入,打压苯波,苯教开始衰弱。

        为了不被消灭,那就是退避权力中心,越远越好。

        远离吐蕃权力中心,在这东缘的封闭的山沟谷壑里,坚定信仰苯波的教徒们,不离不弃,几千年来,呵护传承着这个最古老的文明火种。

        丹巴的人文应该是象雄文明和吐蕃、土著、羌、汉等融合成的特殊文化,个性鲜明、多元、深邃。

        历史的深处,丹巴这个沟壑诸多的大渡河谷,深藏了许多历史的秘密,甚至是悠远历史的密码。乾隆发兵剿大小金川的很多年里,先后迁徙了不少汉族、羌族在这里定居;还有一说,蒙古灭西夏,这里也逃离迁徙来了西夏党项族。有人说,这里的碉楼有些类似羌族的碉房。但它又是本土文化和其他多元文化的融合,才创建出独特而技艺超拔的建筑。

        丹巴调楼古谓之“邛笼”或“琼窿”,以及邛崃山等等称谓的由来,是巧合还是偶然?邛崃山之名,究竟是不是邛隆的译音变化,几千年前象雄文化东传到此,便谓之琼隆山?哇!我被自己想象的翅膀与大鹏鸟的牵引,惊讶得真想飞起来!

        我找来成都平原最西边的邛崃县志,打开,却惊讶地看到这样记述,邛崃县远古有邛族居住,后来又有了汉羌等族。古代邛崃叫临邛,94年改为邛崃县,现在的临邛镇就是城市中心,此地古有西南少数民族邛族居住,秦汉时期成为蜀国与邛国等少数民族贸易的大市场,富商巨贾云集此地,云云……

        我脑洞大开,悠悠远远的历史深处,象雄人从琼隆(邛笼)银城走来,然后走了很远很远,之后在岁月和邦国部落王朝的更迭中融合在其他民族中,留下的只有大鹏若隐若现的卓然英姿和魅影,让后世的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痴迷者,执着去寻觅它历史上充满魅力的古韵。

        今天,俄罗斯、外蒙、尼泊尔、印度、不丹等地有很多人仍然称自己是象雄人后裔,在那些国家里雍仲本教寺庙依然存在, 传承着古老的象雄文化。

        岁月的幽深处,  古象雄王国的奥秘,让大鹏鸟带来过宏大、华美的历史故事,光芒象征的雍仲符号带来过流光溢彩的古老藏族文化之源。

        大鹏鸟来过并驻足的世界,虽然被时光碾压过去,被朝代轮回涤荡,它留在世界的身影,忽暗忽明,若隐若现,但魅力无限,象雄遗韵,彰显、烙印在青藏每个藏人中,无论你知不知道它,认不认可它,它都在你的身边,在你每天的生活中,在你精神和血脉中。几千年前就深深渗透、融合到了藏族文化里,使藏族文化悠远、丰富多彩,成为灿烂的藏族文化遗产,人类宝贵的精神财富……

        了解象雄古文明,去丹巴,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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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炯·朗萨,女,藏族,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2004年于中国旅游出版社出版散文集《恢宏千年茶马古道》,2007年由外文出版社译为英文版《ANCIENT SICHUAN-TIBET TEA-HORSE ROAD》(《川藏茶马古道》)于国外发行,2007年该作品以中国优秀书籍参加了世界59届书展——德国法兰克福国际书展,2008年该作品参加了英国伦敦、美国国际书展和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2006年底外文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布隆德誓言》,2015年英文版中译出版社译《THE OATH 0F POLUNGDE》国外发行。2011年长篇小说《寻找康巴汉子》于中国书店出版社出版。2017年出版长篇小说《那时,旃檀花开如雪》。《恢宏千年茶马古道》中文版即将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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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1阅读 159 编辑:刚杰•索木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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