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觉果

摘要：佛教在任何地区和国家传播都形成了不同法脉传承的教派。随着各派所持见解的不断深入，产生了不同教派逐步趋同的观点，这种观点称其为利美观。利美是不同教派的思想趋于一同，平等尊重佛教所有传承的基本态度，是佛陀本人和历代成就者们的共识。其内核显密融合、经续一统、见修行一致的思想，其同一个导师的法脉、同一个目标中的不同角度实现终极目标的方便之道。本文从不同教派的大德贤哲们对各派法脉传承中利美观的认同和互相实证观点解析，试图阐明提倡利美思想对宗教和谐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藏传佛教 利美观 教派 认同

一、教派、利美之涵义

教派一词在藏语中称“朱塔”，其含义是在经过长时期的佛法修持过程中，将基道果义理融会贯通，形成可以断定成就一切利生事业的见之终极。是指通过教义教理的实践，能预测达到利生成就的终极目标。其内容由内外法派两部分组成。

佛教内部法派指佛教各分支（派），外派指佛教以外的其它教派。内派细分小乘和大乘两类。外派分（按古代印度分类法）数论、顺世、胜论、吠陀派和离系派等五类（也有分六派之说）；从内容上内外教派的主要区别在于内派持无常观点，外派持常断观点。在形式上根据有无三宝依处之差异而分内外两派之说，从而形成了法脉的不同传承来实现教派的延续。

法脉是指，赐授灌顶、传授经教、指示引导的仪轨方法；佛教内部法派的佛法传授过程中依据以上三种方法之差异分为：本（苯）教法脉，实指藏族本土教万物有灵、天人合一的修习方法，也有本教不属于内派之说，宁玛法脉，实指最初传入藏区介于本土教和外来教衔接的修习方法；萨迦法脉，实指萨迦地方大德将本土教和宁玛法脉修持方法改进和互补的修习方法；格鲁法脉，实指甘丹地方大德进一步完善和改革教义的佛法修习方法；噶举法脉，实指佛法逐步提炼后纯本师释迦牟尼亲口传授的佛法修习方法；觉囊法脉，实指觉囊地区大德根据当时众徒根器串习佛法的方法。

“利美”是藏文中“རི瑞美”的音译，其思想主要以佛教内部法派各种授权的灌顶、传经、引导方法差异所形成的学派融合，使其达到共同利生事业成就，是指无宗派、无偏见。利美思想兴起于19世纪后半叶，是藏传佛教的教义研究运动，“利美运动本身是促进宗派间教义平等尊重，达到佛教内部和谐一致的保存所有教法”[1]。

由宁玛派的巴珠仁波切、弥旁仁波切、萨迦派蒋扬钦哲旺波和罗德旺波以及噶举派的蒋贡康楚，格鲁派的图登曲吉扎巴(也称木雅昆梭)等诸位上师集体思想结晶；利美思想强调，在不放弃本来的教派或修学重点，而是同等尊重所有教派的上师和教义。利美运动的立场总结了各派哲学的同源性。因此可以研究不同的教理，从事不同的修行，但修行道路必须依照一个传承的系统，才不会紊乱，到了能够证悟佛法本质时，自然就会明白各派在领会佛法的本质上完全相同，实际上是在提倡宗教和谐发展的原理和方法。“在利美运动中始终贯彻的平等、开放的精神，也是佛教最重要的精神原则。在这种精神的影响下，利美运动培养了大批对藏传佛教产生巨大影响的精神领袖，在保存佛教文献，深入阐述佛教理论，扩大佛教在全球的影响等多方面，对近代佛教的和谐发挥了关键的作用。”[1]

二、藏传佛教四大教派大师们所持的利美观

藏传佛教萨加派、格鲁派、噶举派和宁玛派大德们，一直以来提倡利美修习思想，讲修八大法脉的基、道、果法理，修行见之方法属佛祖传授的佛法内容，因此，是同一个导师传授的教义；各大教派的大师都提倡一切法门皆是互补和相互依存的共生思想，如江阳钦则旺波（萨加派）提倡：“吉祥金刚持之法，雪域传承八法脉，皆亦前辈成就果，众徒亦入此修道。”[2]其意义是佛法本身是佛祖释迦牟尼传授的教义，在藏区虽然形成了不同教派的各种法脉，实则都是追求修证涅槃正果的前辈们实修的成果，若想达到最终正果都要统一修持方法之道。又如全知岗夏让卓巴（噶举）说：“现今佛法分多派，最终皆归一道统，不造互贬口孽罪，一切视为清净法。”[3]如此，大师的用意是现如今修习佛法道路上产生了持不同观点的各种教派，然而有些人借这些教派进行相互攻击和贬低，此举实属造口孽的乱法行为，佛法修证的最终结果是同一个究竟涅槃之正果，因此，各教派不同修习道上的法脉都是非常正统清净纯法。

又如，全知朱巴根勒（宁玛派）说：“手印大圆中观法，贤能之见为一统，愚痴断法怀恶者，分别看待修自法。”[4]其义是噶举派的大手印、宁玛派大圆满等都是中立的佛法修道，对此大成就者都有共识，极少数心怀不轨的恶徒引起派别之争，推崇自立之法。

班禅洛桑曲坚（格鲁）认为：“共生共修法宝匣，五统一味四字法，细解觉囊大圆满，中观引导等法派，各自名称虽有别，了悟经教修善巧，资深成就瑜伽师，观修所见一统义。”[5]指同一个导师授予的佛法珍贵如宝，以五大道统四种教派形成细解、觉囊、宁玛、噶举等，只有各自名称的差异外，证悟了义真实的善巧实修佛法的瑜伽师才自然明了密意融为一体之真见。

又如班禅洛桑益西（觉囊）总结道：“卫藏阿里所传法，一切皆是佛法统，不被偏袒魔幻引，清净正见如日光。”其义是在卫藏和阿里等不同区域中的不同教派的佛法，都是佛祖所传法脉，不因受邪念迷惑而固执偏见，生起清净信仰之光芒方能了悟真知灼见。江贡弥旁嘉措（宁玛派）在九大觉受道歌中阐释道：“显法特授甘丹巴，密法特授宁玛巴，讲传特授萨迦巴，修持特授噶举巴；觉受自在萨迦巴，说法自在甘丹巴，觉悟自在噶举巴，功德自在宁玛巴，特别稀有四法门；见之无边宁玛巴，修持精进萨迦巴，一切具备圆满法，各自净相显法力。”其义是擅长显法传授讲辩的格鲁派，擅长密法实修的宁玛派，擅长讲著和成就自在的萨加派，成就觉悟的噶举派都是各自独特修持途径和方法，因此，甘丹派法理圆满故，犹如人之身体；萨迦巴显密兼顾故，犹如人之双眼；噶举巴愿力敬仰一体故，犹如人之心脏；宁玛巴经教密续精华总集故，犹如人之命脉。尽管各自熟练自派修持方法，但是各派法脉就像是一个人身体的各部位，缺少一个部位将会成为残疾人一样，各法脉是无法或缺，它们之间绝不能相互产生厌恶和对立的坏念；所有修持佛法者，皆是佛祖一师的随行者，必须相互尊敬和学习。经云：一师随行诸弟子，一法修持诸行者，嫉恨眼珠不乱转，欢喜意悦同修习，若显外道坏法者，自他皆亦远离它。志同道合持法相，人人坚持勤修持，以此力量雪域中，法脉殊胜四大派，法统兴盛显庄严，一切圆满皆胜利。

在藏区广大教众利益事业兴盛之时，昔日译师和大德善巧知识以及大成就者，根据信徒慧根器量锐钝的需求，进行正反了义不了义传授方法，出现各种法脉引导途径，依各自思路进行闻思修，其最终目标都是成就无上解脱果位。如，全知博朱（悉解派）：“雪域历辈诸善士，方法各异分别解，萨格噶宁四宗派，佛法特受四中柱。”[6]说明佛法义理是以寺院和导师形式宣扬，上师之间要有认同，寺院之间要建立和睦关系，信徒们志同道合来实修佛法，而且发扬正法义理，实现未来以利美理念促成修证无上解脱的美好愿望。

三、佛教经典中记载的各派法脉传承的情形

佛祖在预测未来佛法传承途径的各种经续中，有大德贤哲出世并继承法脉传承的预示。《文殊师利本续》中记载：“吾已涅槃四二年，乳名海之莲池中，莅临莲花生尊故，密法教义从此兴。”[7]明示了佛祖涅槃后出现的能开创密法教义的莲花生大士，也就是宁玛巴法脉的鼻祖出现的情形；在《应成本续》中：尔后，出现吉祥比丘，持明古玛然杂、睿智圣尊续蔓 等，预示将来会不断出现继承宁玛巴法脉的大德情形。《禅王经》中记载：佛祖足前立誓言，能王显示涅槃后，恶时之初继吾法，生死度外永胜者，能放弃世间享受，恶时险恶时道中，誓言不违持纯法。此偈明示了噶举巴大德达波仁波切出现的情形；《慈悲白莲经》中记载：喜庆过后未来在北方出现比丘措协（海生），汝恭敬敬仰过去佛，对千百佛敬供养，发善力根本心，入大乘正法门，为了利生事业求得众多法门，持有菩萨戒律，宣赞大乘佛法，能正确指引大乘法门。此预言授记进一步预示了莲花生大士出现并弘扬密法的情景；在《禅王经》中记载：吾涅槃两千年末，赤面疆域出佛法，观世音摄受此地；临近末法的时候，菩萨狮子吼声者，莅临嘎玛巴法主，法嗣授权摄众生，望闻意触获解脱。此偈颂预示在藏区诞生噶举法脉导师大宝法王的情景；在《楞严经》中记载：“比丘装饰黑帽者，昔日法脉不落传，利生事业永持续。”[8]预示黑帽系噶举派法主出现和法脉传承的情形。

《智慧炽燃经》中记载：未来斗争浊世，北方雪域山中，人之导师法主，现珍宝吉祥名，此尊美誉世间，传承吾法兴业，随行如来圣尊，远离烦恼嗔慢，出百万八千僧，圆满利生成就。预示志贡噶举法脉传承的过程；《禅王经》中记载：汝持定解于手中，如佛闻名无边际，成就利生事业广，睿智无边吾预言。预示贡朱元登嘉措（康楚云丹嘉措）出现的情形，康楚的出现又在《楞严经》中记载：以此后来水鸡年，引师睿智名称者，五明知识指引主，大智勇士将莅临。如此将法主名称和开创五巨宝先河的情形都详细预示和记载。

萨迦巴出现的情形也有记载，如《文殊师利本续》中：“然后文字萨和嘎，首字清净如法传。”[9]又如，在《密续总集》中：“未来昆族实有诸有情，吾法声闻六庄二圣等，八十大成就者化现外，无缘福浅其他不出现。”[1]预示萨迦巴法脉传承者出现情形。对萨迦五祖法王出现的情形也有记载，如《金刚手善行续》中：“文殊菩萨以及诸佛子，慈悲法主昆族兴佛法，贡嘎宁波虚空罗睺般，世间怙主萨迦巴莅临。在《不空羂索咒心经》中记载：文殊布瓦巴及世间主，无二名副其实索南则，经续甚解自在四元素，不留身相成就空行境。三种姓刹土未来藏疆，扎巴坚参如我佛法主，四续护法守护令指派，轮回洞捣续法主降临。如此，预示了萨迦五祖之一扎巴坚参出世传法情形。在《文殊师利本续》中：诸世随行文殊菩萨佛，极智化现诸悦法幢名（贡嘎坚参），讲辩著得心应手者，兹时举世无双来世间。在《天王问答经》中：黄红手持白莲普贤佛，世出世间光明圣尊出，摄政藏域十三大疆界，如佛广传佛法于世间。在《无二增胜佛经》中记载：能人吉祥佛之王，释迦比丘蓝毗尼，童子圣尊睿智者，渐与顿法胜解传。预示了巴思八出世与传法情形。又如在《白莲经》中记载：吾顺比丘僧众智根器，众悦圣贤（根噶桑波）继承我法脉，万千如来意悦供养故，未来举世无双称法王。预示了俄钦根噶桑波出世传法情形。

格鲁巴出现的情形在《空行密续》中：“文殊化现睿智（洛桑）身，佛法广传亦稀有。”[10]预示了洛桑扎巴宗喀巴大师传扬佛法的情形。又在《经诀窍王》中记载：此时献我水晶珠，该童将来某时候，吾法重整旗鼓者，未来浊世来临时，朱和邓之地方界，格名庙宇新建立，出现睿智（洛桑）名号尊，摄受众多眷属师，法行仪轨兴十种，佛殿中柱树叶饰，吾之两种身相上，头饰庄严敬供养，如法宣教经律义，法乐妙音作祈请，于吾虔心祈请颂，教法住世上千年，与此离世去东方，殊胜庄严法界中，狮子吼声尊化现。又如在《吉祥密续总集》中记载：名字之首是慧字，运用善行护教法；名称遍传其众生，均将进入吉祥刹。如此等等。

上述历史文献中记载的情形，都证明了佛法一脉相承的发展脉络，以及作为圆满利生事业的终极目标，按其众生缘分和愿望运用各种方便技巧继承和发扬的过程。事实已经证明了历史文献中的预测记载情况与实际相吻合，并且按其事物发展规律不断完善和精益求精，从而将不同方法趋于一同。“利美运动的宗旨是为了佛教更好的延续，平等尊重和保护佛教所有的传承。它的产生来源于两个方面，第一是平等尊重佛教所有的传承是学习佛教的基本态度，是佛陀本人和历代成就者们的共识。这种共识长期以来被忽视，但在利美运动中被重申。第二是西藏长期流行的宗派偏私，导致许多教法流失的外在情况，导致了这种精神被特别的提出和强调，产生了利美运动。”[1]

四、藏传佛教各教派的利美观

目前藏传佛教内部分五大教派（萨、格、噶、宁、本）八大道统（宁玛大圆满、萨迦道果、新旧噶当<格鲁派包含在其中>道次第、玛巴噶举大手印、香巴噶举手印、希解、念竹、觉囊）。“道统”是“教派”的价值之源和指导思想，“教派”是“道统”落实的基本途径。

（一）宁玛派法脉的利美观

具有六种特色的宁玛法脉犹如至尊阿迪侠所说：莲花生乃第二金刚持佛，他将天竺也无法听闻的空行密藏诸法（从邬帐纳语）翻译为藏文，收藏在桑耶寺贝哈宝藏中。又在阿迪侠尊者传记中记载道：“尊者阿迪侠曾经认为，人间一切密法诀窍，除了我外再无更善巧者；后来尊者来到藏区，看见在桑耶寺贝哈宝藏中的密法诀窍，才发现他以前从未看见和听见过的密法宝藏居然如此之多，令他惊叹不已。于是让空行母从空中显示了无量宫密藏，展示了经续法宝，从中也没有发现以上密法诀窍，而感叹道，看来大乘密法是无边无际，所以要虚心学习，后来对藏王进行随喜献礼。当时藏区兴盛的佛法，在天竺也未曾兴盛过。”[11]当时的情景欧译师总结道：“毗卢智慧亦稀有，犹如无边天际般，噶鸠二尊如日月，仁钦桑波启明星，吾如萤火发微光。”[12]说明了宁玛法脉祖师们的深广智慧和密法诀窍的殊胜特色。当时宁玛法诀窍的影响，正如萨迦班智达解释般，君师三尊和嘎玛拉西拉等昔日诸大德们的利生事业和深恩追忆后，为了纪念他们的功德绘制了一幅圣僧图（当尊党巴），并总结道：持戒善知识寂护尊者，净行成就阿阇梨莲师，睿智自在莲花体性等，五浊泛滥之时第二佛，如来法统无上传承主，译师勘误校师译注师，双语大师睿智明了师，如此我等遵从如双眼，人之君王如法摄政者，明君贤良教化众有情，良臣勇士眷属众围绕，所有庶民爱子般护佑，我亦前世业力驱使故，浊世来到雪域藏疆中，仍以前世所积福报故，所学知识事半功倍解，于此浊世名为善巧智，数次精进讲学与闻修，如此也在无边知识中，挂一漏万弱智一只眼。《教派源流明镜》中“：六续法脉河流汇聚中，诀窍仪轨丰富如宝藏，成就自在十万如海王，清净前译乘法如大海。地道此地逐一精进修，道外企图成就毋许求，顿超洞彻诀窍有漏法，身融虹光优胜特殊法。”[13]又如，钦则仁波切说，我所受虽是萨迦巴法脉，但炼成宁玛巴法，此非前世余业焉？我所修虽是萨迦巴法脉，但所成就乃密法前译仪轨，此非前世余业焉？阿火稀有大稀奇。我所修佛法道果仪轨，但所升大圆满觉受，此非前世余业焉？阿火稀有大稀奇。我所祈请是大瑜伽自在，但所受加被乃邬金莲师功德，此非前世余业焉？阿火稀有大稀奇。如此等等，虽是宁玛法脉内容，但是噶举、格鲁、萨迦等大德成就者们也仍然高度重视，甚至被认同和修习其法统仪轨，获得了大觉受成就。

（二）噶举巴法脉的利美观

佛法纯净诀要噶举巴法脉鼻祖是玛（玛尔巴）、米（米拉日巴）、达（达波拉吉）三大成就者，对噶举巴法脉开创和继承过程在文献中有记载，如，空行母耶西措嘉授记：洛绒出现莲花生化现，玛巴名称串习密法教，措嘉我也身咒所化现，米拉名称苦修成就者，莲师功德化现达波师，志贡达隆噶朱如泉涌，佛法如海兴盛于边陲。又如邬金莲师也指明道：米拉名称贡唐地方出，花月庄严菩提所化现，佛法教主达波达俄出。吾化三界怙主亦莅临，我法教统传承成事业，有缘皆获成就甲玛贡，观世音化达隆唐巴尊，邬金我化玉扎巴莅临，萨然哈化觉性大海生，玉知化现拉多郭仓出，金刚名称显示成就相，杜普化现阳贡巴莅临，邬金化现自然金刚名（让炯多吉），藏区法主大德亦莅临。又在《然纳岭巴伏藏》中说：观世音事业继承法主，密法瑜伽净行具觉性，神人嘎玛名者游四方，摄众教化方便慈悲护。如此，在宁玛巴祖师莲花生伏藏的经典中，记载了噶举巴法脉传承和大德贤哲出世的情形。如至尊洛桑曲吉尼玛分析到：噶举不灭成就诸圣尊，布满雪域一切方隅故，白衣双翅圣尊飞跃行，如同空中雄鹰翱翔般，红黄法衣圣尊集聚飞，法衣色彩大地渲染美。对噶举派成就者进行称赞。噶举巴名称由来有两种说法，噶举巴大成就者玛尔巴和米拉、岭热巴等身着白色法衣故，称其为噶举巴。借用藏语称白色为“噶波”之义，但字形有差异故，不能以白色的“噶波”命名；二是佛法特受诀窍继承者故，称其噶举巴，佛法在这里称为佛语，藏语中语的敬称为“噶”之义，其义为佛语继承，通常以第二种名称来理解。噶举巴法脉与其他教派相对而言具有三大优胜特色，首先，法脉传承者特殊，即万劫不空为止有菩提勇士如珠蔓般不断出现，法要深入到一般人群，主要以玛（玛尔巴）、米（米拉日巴）、达（达波尊者）三尊实修成就的法脉，达波法脉以四大八小途径传承，并成就了圆满地道之果位。江贡洛朱塔耶曰：达波噶举成就者如尘土数，佛法传承永不断而显优胜。其次，诀窍优胜，即句义明了不参歧义，直指空行道次第金刚词句，无法被凡俗篡改，道之中柱威猛脐火，道之核心光明，道之要领幻身，道之量梦幻，道之行迁识，道之决巧心中有等纳若六法要。噶玛巴若必多吉传授，以顿悟道，将三身明觉了悟大手印觉受无边自然智慧修持道次第，临终七日内修行也能成就金刚持果位。第三加被优胜，在浊世之末，只要精进达量不违誓言，就能即身成就现证显示正果。比如，至尊玛尔巴对米拉日巴现前显示身、乐、喜三密等本尊，显示密咒字和手印相，若隐若现变幻无边景象；又如米拉日巴在空中游行，岩石中自由穿行，牛角里打坐等显示万般成就相。

（三）萨迦巴法脉的利美观

吉祥萨迦巴以道果现观成就果位的法统，提倡出发点和终极融为一体的修行法。在莲花生密意总集中：邬金吾以达然名出现，毕瓦巴密意摄取故，卓弥释迦耶西象顿巴，释迦香等依次亦出现。如此说明吉祥萨迦巴深法珍宝开创者，无畏毕瓦巴诀窍宝藏大智慧成就者噶亚达热也是莲花生所化现。又如在隆萨空行耳传续中：贡嘎宁波萨迦大译师，索朗则莫扎巴坚参等，三怙主化现莅临藏域。图观洛桑曲吉尼玛分析道：三律仪四经续法宝藏，佛法珍宝明灯高举故，一切方隅普照佛法光，吉祥萨迦巴之法脉统，良缘众生入道如双眼，根治烦恼绝症之良药，所需满足真实如意宝，成就不灭果位之甘露，尤其无边经续珍宝财，因道果法觉受如宝匣，圆融聚体诀窍道果法，佛法宝物良缘总吉祥。如此，各派大德对萨迦巴法脉传承和法要殊胜诀窍进行修持觉受的感受和该法要特殊性进行归纳概括，并且予以高度认同。

（四）觉囊巴法脉的利美观

以六加行串习法脉的觉囊巴，莲花生授记：龙树化现觉囊巴名称者出现。吉祥萨迦巴大德全知郭让巴索朗森格曰：觉性受用自在全知朵俄巴喜绕坚参尊。又如：我敬吉祥时轮法，修持成就觉悟者，传承法主续蔓尊，虔心膜拜行敬仰。居弥旁郎加嘉措曰：在此持他空见者，将佛法了义法轮最终不悖无灭永驻之道指引诸师，佛子十地自在之法要大乘传承师，圣尊无著师徒所说甚深诸法要，龙树赞礼集经等显法了义经诸传承，吉祥时轮等密续以及义理明解心经三部密要圆融的甚深中观大法树立，极其广大深奥之法；如今图有虚名的佛法讲修者，进行褒贬乃幻乱之辈。又如兴萨曲吉坚参云：他空中观开创大日轮，无比胜义规律终极引师，法王大全知朵俄巴尊，觉囊法主除您谁担当。如此。将佛祖第三转法论他空义理大中观双运吉祥觉囊巴法脉传承师和特色一一描述，因此，也是被所有教派认同的殊胜法脉之一。

（五）甘丹格鲁法脉的利美观

黄帽庄严的格鲁法脉系甘丹至尊洛桑扎巴开创的佛教改革派，对该派产生的情形在文献中记载，如在邬金岭巴掘藏的莲花遗教中：佛法教统在多康岗中，由阿迪侠化现洛桑扎，出现圣尊藏区得安乐，那时善方兴盛具威力。如此，描述了至尊宗喀巴大师出世并传法情景；又如吉祥萨迦巴大堪布达仓译师曰：您的睿智朝阳初升时，经续庄严百花盛开后，我意满足睡莲般入眠，深广智慧宝藏祈请您。又如，大司徒郎嘉扎巴云：龙树师徒善逝入灭后，引导中观道除您外无，为了摧灭褒贬之顽石，您以金刚火雨般降临。如此。嘎玛巴美久多吉（不动金刚）云：北方虽有诸域佛教律仪法，出现诸多违背佛法者，清净庄严佛法宗喀巴，礼敬赞美热乌甘丹巴，文殊特受您于殊胜法，龙树密意诀窍朝阳轮，前所未有子嗣宗喀巴，礼敬赞美热乌甘丹巴，身等色身虽显不空性，自性所成色身亦空性，空性法理成就宗喀巴，礼敬赞美热乌甘丹巴。朱巴白玛噶波曰：无与伦比至尊宗喀巴，与您相比善巧虽然多，无法比拟唯一乃是您。居弥旁认为，各种原理各自密意理，无有掺杂远离污垢法，如法详解与您无法比，超越汝者世间难出现。佛与佛子密意如法理，空性缘起甚深本质法，深信不误殊胜法门义，除您厘正无法有他人。如此，文殊菩萨以人身化现的至尊宗喀巴大师和他所开创的法脉，是藏区后起教派法脉传承，也是佛法修习正宗方便法门之一，所以也应该正确修习和继承。

（六）本教法脉的利美观

班底[14]和本波除了异地传入法门和本地原始法门之区别外，其出发点和终极目标都相同。藏区大部分大德成就者都认同，如《莲花遗教》中：尔后密主正巴郎喀尊，本教法门无偏雍仲界，本教佛教不偏如法传，教化皆亦成就利生故。又在《噶当文集》中：天竺佛法传承中，我乃怙主观世音，本教辛喇俄尕佛。五世达赖曰：企图另寻佛依伪知者，空说除魔镇鬼东西方，所见有漏身蕴入光身，解脱大密本教法理深。居弥旁认为：众生各自所缘故，成就利乐所化身，依靠各自之导师，本法佛法虽有分，俗谛因果无欺理，圣谛无实胜义理，无有冲突实一同。夏扎扎西坚参说：本教佛教无分别，二者清净一位体，何时何地对佛法，不能藐视分别看。至尊洛桑曲吉尼玛认为：佛教本教无矛盾对立，佛本互相渗透无法分，法眼无垢清净如我般，本佛分别纯粹是徒劳。本教虽有被贬低，卦线本波问吉凶，本法消灾用禳解，善解时运亦擅长。如此，本教内分因法之本、邪见外道之本、魑魅愚暗之本、幻语雍仲本、道法密咒本、妙乘无上本、破解魔本、自解改运本等八部；佛法也分自然天人法、邪见外道法、愚暗非天法、清净正法、特殊密法、深道大圆满法、禳解天魔法、修心自解法等八部。佛本内部划分法也大同小异。又如在《历算续经》中记载：象雄本教密律中，导师辛饶亦化现，教导九乘次第法，众生引入雍仲道。本佛贤劫良缘一切诸佛皆是大慈大悲所化现，辛喇佛俄尕是观世音化现，佛母弥勒是度母所化现，所有佛也是统一体；皈依、出离心、发心等九乘次第修持方法也具有异曲同工之妙。在藏区来说，本教是最初发展的教，佛法是后来发展之教，本教有四大法脉传承，佛教有萨格噶宁四大法脉；由于众生根器福缘各异，因此教法也随之各异，也是为了圆满利生事业，正如量体裁衣、各需所求。

综上所述，在藏区兴盛的各教派法脉以基法因位、道法次第、果位觉受等，始终没有超出佛祖开创的佛法理论体系之外，只是按不同地区、不同时代的众生条件而采取不同方法途径而已，这本身是佛法在世间传承的大众化和佛法所要达到的终极目标所决定；所有理论学说的形成都有同样的经历。犹如，元朝忽必烈和巴思帕建立施供关系后，忽必烈让巴思帕利用元朝中央权力，将所有教派统一集中到萨迦派中，但巴思帕并没有这样去做，而对忽必烈说各派学说必须保留，并且鼓励各派学说继续发扬光大，因此，施供双方都以政府命令形式保存各教派研习自派法脉传承要领。又如，五世大宝法王（嘎玛巴）德兴喜巴受大明朱棣敕封供养时，也敕令将藏区诸多教派归顺于噶举派，避免教派之间发生矛盾，每年分别在多康然岗、拉萨举行大法会，进行传法宣教活动，而大宝法王禀报明王说，只有一派学说满足不了根器福报各异的众生之愿望，按其各学派传授佛法亦能将佛法加被授予所有众生，所以保留各派学说为宜。又如，章嘉若必多吉受雍正和乾隆敕封为国师，把大藏经翻译成蒙文后在北京勘定出版时，同样敕令将藏区所有教派归顺于格鲁派，国师却回禀说明了藏区所有教派皆是纯净佛祖法脉道统故，按以前发展脉络适宜于调教众生，也保留了以前法派。后来由江阳钦则旺波和贡朱元登嘉措（康楚·颜丹嘉措）共同倡导了不分教派的利美思想，也是基于前辈大德贤哲们的思想进行总结并提出的观点，经过了千百年来酝酿的思想结晶，产出了贡朱元登嘉措（康楚·颜丹嘉措）和他的著作《秘诀宝藏论》；是不分教派的文化复兴运动的领军人物和代表作，称为藏传佛教历史上的“利美运动”倡导者，是藏传“八大教派”的和合传承。

《秘诀宝藏论》依据藏传佛教各路道统的起源与发展历史，详细阐释了宁玛派、萨迦派、新旧噶当（格鲁派包含在其中）、玛巴噶举、香巴噶举、希解、念竹、觉囊八大道统的起源传承脉络和核心深密教义，集中诠释了各路法脉的修行秘诀和修炼要点，并且揭示了各路道统教义在佛法见地、修持、行为、果位四大领域内互相圆融的终极奥秘。

贡朱元丹嘉措（康楚·颜丹嘉措）的《秘诀宝藏》，藏文梵夹版共计十九部，约200万余字，集藏传佛教五大教派和八大道统的理论及修行秘诀于一体，融入了佛法密宗各路传承法脉经典的核心教义和大师教导的密义，是集中诠释藏传佛教密宗理论与修行教义的唯一一部珍贵文集。

《秘诀宝藏》的提纲由宗萨钦则一世钦者旺波大师亲自审定，贡朱元登嘉措（康楚·颜丹嘉措）多年搜集整理，并且进行长时间系统研修的基础上编撰闻世，这部藏传佛教史上的旷世杰作，直接指导和发动了19世纪藏东不分教派运动（藏文音译称利美运动），成为藏传佛教传承发展历史上多元一体圆融观点的点睛作品，受到近代藏传佛教各宗各派学者的高度重视，学习和研究《秘诀宝藏》的风气一直没有间断过。

由于藏区地域广，教派创立始终，信众隶属哪个派别，与家族以及居住地区有很大的关系。地域的隔绝造成派别之间缺乏联系，夸大了派别分歧。林古图库分析说“正如其他地区一样，在西藏，不同的宗派在相当隔绝的环境下修持和学习，宗派和传承彼此之间没有很多的联系，这种缺乏交流导致了误解。甚至即使没有误解或者对其他宗派的不尊重，有一些修行人，基于保存自己传承的纯粹无染的热情，也不愿意学习其他宗派的文本。无知是增长怀疑和谬解的最为肥沃的土壤。”[1]利美运动本身是一个提倡反对教派主义的佛教的复兴运动。这种提倡本身有利于促进藏传佛教派别之间的和谐，达到促进和谐的作用。利美观实际上阐述和揭示了藏传佛教和谐思想特征，剖析了藏传佛教根本精神即利生事业发展的终极目标。

以上各路大德教言和传统文献中所记载的利美观形成和发展情形，是研究利美思想的依据，近年来对藏传佛教利美思想的关注和研究比较多，但对利美观的形成及其基本知识了解甚少。因此，在此作简单梳理和分析，供大家参考。

参考文献:

[1]藏传佛教利美运动的精神及历史传承研究[D].厦门大学硕士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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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对堪甘珠尔第77函[Z].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6-2009:13.

[11]奥弥邬金岭巴前译佛法兴盛祈愿注释梵仙持明续经[M].2005:224.

[12]晋美岭巴.晋美岭巴自传[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2008:13.

[13]土观洛桑曲吉尼玛.教派源流明镜[M].兰州:甘肃民族出版社,1984:80.

[14]奥弥邬金岭巴.前译佛法兴盛祈愿注释梵仙持明续经[Z].2005:224.

作者简介：益西邓珠，西南民族大学藏学院副教授；泽仁曲西，西南民族大学研究生；巴多，西南民族大学藏学院教授。

原刊于《青海社会科学》2020 年第 1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