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们曾在梁羽生、金庸等新派武打小说大师的世界里，约略得知过有关藏传佛教密宗的某些神奇功夫，但毕竟是小说。确实，密宗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或者干脆就是一个神奇而古怪的谜。记者在西藏一年又半载，多方求教略得只鳞片爪，作为传奇献给读者诸君。 藏传佛教密宗秘不示人 由于藏传佛教的神秘性和许多宗教仪规的约束，许多人对密宗知之不详或只能略窥门庭，记者为外行，只能就所知约略记述。按照不同等级的修持方法，密宗可以区分为力用密典、行为密典、瑜咖密典，大瑜珈密典、无上瑜珈密典和极致瑜珈密典。刘立千先生在《康藏研究月刊》上曾漫谈西藏密宗，说密宗法相当于“破瓦”，即“迁移”，主要是“以心乘气，以气载心，就可自在往生了。”据我的理解，密宗的修持法大约相当于高级的气功修习。 要修习密宗，对于佛教徒来说，首先必须找到一位本领高强的师傅，否则连门都摸不着。像我们通常在武打小说或电影中看到的那样，一位弟子要得高人真传，必须经过师傅种种非常考验，从天赋、性格、意志到品行诸方面，直到师傅决定收其为徒止。至于具体的修持密宗的方法，记者在西藏时问过许多人，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看过一些中国人和外国人的某些著述，其中佶屈聱牙处颇多，很难使人明白。大约每个上师对修持方法都有独到的见解与方法，其绝招更是秘不示人，所以对于绝大多数信徒和群众来说，密宗是神秘不可测的，以至于一名受佛教密宗的某些很深奥的面貌吸引的西方人，有一次高声惊呼：“太妙了我确实被这一整套有关空和无我的奥义征服了！”在格鲁派喇嘛中流传着一种这样的日常修持过程：“在你起床时，应聆听本尊神的话，再思考一下能活着和能向目的胜进的运气。应考虑一卜我们尚处于幻中时而出现的死亡之后果。用心在所有声音中只听本尊神的话，把你周围的一切都看作涅槃，并把众生都视为神。现观或亲见本尊神，同时至少要重复其神咒108次。“在白天，要向本尊神奉献一切好的东西——一新鲜水果、香茗和新装。你应该经常记起聆听所有声音、现观所有东西和迎接一切众生的正确方式。你还应该记得其意义如下的神咒：所有的法都是无垢的净，我也是无垢的净。“在吃喝时，能使你的身体如同本尊神的身体一样被现观和亲见，把食物和饮料视为供物。如果你吃肉时，应重复7次幸运转世的神咒并虔诚地祈愿为了人类之欢乐而被杀的生灵将转生到比较上等的道中。“在你睡觉之前，应把你的右手掌放在你的面庞下并现现你那坐在耳朵右边的本尊神的神咒反复诵读多次，然后就可以安静地入睡了。“在你修持期间，如果条件不允许你从事本尊神的成就修持，那么至少也不要遗漏跪拜、上供、忏悔、生菩提心、对本尊神的观想、进入三昧、分配功德和为了利益众生奉献吉祥的祈愿。“没有绝对的戒律，但应注重本尊神、上师和三宝的崇拜，实现成就和为了利益众生而分配功德的祈祷。” 实际上，严格意义上的宗教修持要比上述引用的更为复杂深奥和神秘。况且，不同教派亦有不同的理论和方法。密宗修持的地点选择也是很有讲究的，有的在远离人烟的石窟或雪山里，有的在寺院隐蔽的密宗室。记者曾有幸在罗布林卡（达赖的夏宫）里见过达赖修炼密宗的密室，只一榻一桌在内，上铺卡垫，极其简单，但个中奥秘却不得而知，因为那间密室，除了达赖，别人是不准进入的。 密宗的高级修持结果主要有六种形式，一曰心热或内火瑜咖，在藏文中叫作Tum—mo（畏怖女神）。它产生一种奇特的心力，其中也包括能产生体热的相当重要的辅助作用。二曰幻身瑜珈，即藏文中的Gyu—ln（幻身）。信徒由此而导致理解了自己的身体和所有的形物皆为幻。三曰梦境的瑜珈，即藏文中的Mi-lan（梦）。信徒由此学会了观察和控制其梦，并看到醒和睡的两种状态都具有幻的特征。四曰明朗光线的瑜珈，在藏文中叫作O—se（光线）。信徒由此而面对诸色之真如，实现了超越也被称为入神的幻之思想的大乐状态。五曰中阴瑜珈，即藏文的Bar—do（中阴）。信徒由此而获知了死亡的形式过程，而死亡本身、死者的彼世和转生都是其心不中断的持续行为。六曰转移心识的瑜珈，在藏文中叫迁识夺言或往世。信徒由此而学会将一种身体的心识转移到另一身体上，或者是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进入一种由其独自的选择而决定的转生状态。 在西藏广表的土地上，有好些著名的专门修习密法的寺院，其中最为著名的是位于日喀则西北部的那朵吉普寺，该寺住寺僧人约20O多人，其中有一位活佛作住持。全藏赫赫有名的瑜珈师“盖当娃”都是由这座寺院培养的。每一位瑜珈师要选吉日进入一间与世隔绝的石屋，每间石屋的洞门都要砌石堵死，仅留一小口，并用帘子封住，瑜珈师就从此口收取食物。他们一般要苦修7至l2年左右，在闭关修密期间，只有寺院最大的喇嘛（住持）可与之通话。 传奇之一：尼姑苦练瑜珈功实际上，除了喇嘛，西藏尼姑寺里的尼姑作为日常生活的一个主要部分，也修习密法。所以如有不怀好意的家伙想到尼姑寺里去捡便宜，便极有可能遇到高手出乎意料的迎头痛击。据说拉萨的米钦热寺里的女尼姑中有人身怀绝技，有些女尼对付三五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也毫不费劲。于是，即便有不怀好意的家伙，也只能对这个寺里的尼姑敬而远之了。 在西藏曲水县的香色寺，山上有个修炼瑜珈功的场所叫“仓热”，地势险要，每天启明星出现在天空时，便有尼姑去修炼。她们都在生牦牛皮垫上修习，调息、运气、跳起，皮垫子“嘣嘣”作响，打破了四周雪山深谷的沉寂。一般人是不敢去练瑜珈功的，因为瑜珈功特别讲究冬练100天，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气里，寒气浸骨，冰天雪地，只穿单薄仅能裹肤的布衣，甚至赤身裸体修炼，其艰辛程度可想而知。但只要瑜珈功练到一定程度，便可避免冻得人身颤抖，身上还能不断冒汗，瑜珈功的神奇确也令人敬畏。 后来，香色寺不但是尼姑的密宗坛场，也成了喇嘛们聚集修炼瑜珈的重地，这里不但姑多练瑜珈，而且还吸引了不少西藏各地以及甘肃、青海、四川的喇嘛来此修炼，人数甚至超过了尼姑，一时在西藏各地传为佳话。 传奇之二：令人惊奇的绝世轻功关于西藏藏传佛教密宗的神奇功夫，到处都有传闻，但我见到的文字记载并不多。据传在拉萨附近的一个尼姑寺里，便有一位因修习密宗而练成盖世轻功的女尼，她可以轻而易举 地腾跃一到三层楼房的高度，但很少向外人表演，只有个别人目睹过。 有幸的是，我曾读到一篇《藏密气功目睹记》，作者名为柏舟，他在文章中详细记述了一位具有相当瑜珈功夫的活佛表演轻功的情况：……索朗桑结活佛站起来，脱下黄色的袈裟，套上一条红黄竖条相间的围裙，然后重新盘腿脚心朝上坐在卡垫上。他闭起双目，双手十字交成捧物状搁于上腹下方。他诵起经来，紧锁眉头，上身开始前后左右逆时针扭动，渐趋急剧，并从鼻孔里长长喷出几股粗气。 大约六七分钟过去了。猛地，索朗桑结活佛作身向上腾起，距地有一米高。整个腾空过程中，活佛始终呈双腿盘坐状，双手自然下垂置于大腿上，没有任何依靠四肢作用的迹象……活佛连续腾起五六次，每次耗时约两秒钟，中间无明显停顿，然后他坐下来调节呼吸。大约一分钟后，索朗桑结又突然离地。这次是横向飞行，活佛从所坐圆垫处急速飞向两米之外的卡垫，稳稳地坐在那里，然后又飞回圆垫，间隔时间也极短暂。整个飞行过程中，活佛身体始终保持平衡，同样无四肢用力迹象。飞行轨迹呈弧线，最高处距地近一米。活佛来回飞行了约三趟，最后飞回圆垫上， 以开始的姿势坐着诵起经来。 实际上，这种轻功是藏传佛教密宗功夫“吐姆”功的一个重要内容。“吐姆”功是佛教信徒在闭关期间秘修的瑜珈密法，它既是一种增加热量使身体发出奇特能量的呼吸方法，又是一种神秘而独特的腾身轻功。 如果一位僧人通过严格的修习掌握了这一神异的功夫，他就可以只穿十几片破烂麻布，甚至不穿什么衣服，在与世隔绝的冰天雪地里闭关练功，并且可以以自身蒸腾出来的热量连续不断地烘干冰水浸过的麻布。《西藏见闻录》中便有类似的描写和记述：一位高僧赤身裸体在雪地上打坐，有人将一床刚从冰水中打捞起来的棉被裹在他身上，没有多久就见棉被上已热气蒸腾，不久一床浸透水的被子就变得干干的了。至于练习“吐姆”功成功的人盘腿打坐可飘浮于空中的传闻，则更是数不胜数了。 传奇之三：通过测试难度非同小可 作为检验一位僧人修习瑜珈密宗功力的手段，严格的测试显然是十分必要的。在藏传佛教中，瑜珈师要想功成名就，必须通过考试，否则永远难以名扬全藏。在后藏重镇日喀则的台觉林寺和那朵吉普寺，志在获得瑜珈密宗“高级职称”“盖当娃”称号的僧人，更是不能避开考试这一关。 后藏最有名望的夏普寺，就是一个检测瑜珈密宗修习程度的最重要考场之一。接受测试的僧人首先要在这个寺的一间地下室闭关静修7天。举行测试仪式的时间一般都定在藏历10月10日这一天。在规定举行测试的那天早晨，过去的西藏噶厦政府还要指派两名在日喀则任要职的官员来夏普寺，监督整个仪式的实施和测试手段的公正与严密性。闻讯而来的百姓及僧人成千上万，以目睹这一盛况空前的测试。 政府官员在地下室顶棚开口处附近落坐，在他们宣布隆重的开考仪式开始之后，正在地下室闭关修习的瑜咖密宗僧人要依靠“吐姆”法腾空升至顶棚，尔后通过狭窄的出口冲出地面。据曾看到这一壮观场面的群众说，当时人们都惊讶极了，因为对于一般僧俗群众来说，三四米以至于五六米的高度，要以闩自然升降的方式跳出来，无异于比登大还难。 考试的第二项难度更大，因为参加考试的密宗修习者，必须用自己的身体在一定时间内把一张刚剥下来的生牦牛皮烘干。一些群众曾目睹过这一过程，他们说，当时的牦牛皮刚从活牦牛身上剥下来，还带有鲜血，可瑜珈师毫不畏惧地将其裹在了身上，不久见其全身热气腾腾，全场人都瞪大了眼睛。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张十分新鲜的牦牛皮在不怎么长的时间里便被瑜加师身上发出的巨大热量烘干了。这个测试必须通过在场的两位官员严格察看检查，并将牦牛皮传递到群众下中评判，否则考试无效。 经过这两项艰苦而难度极大的测试的瑜珈师，终于可算。“功成名就”了。从此，开始了他们辉煌而极有意思的生活。 传奇之四：如梦如日的神奇功夫 藏传佛教中有关密宗的学以和才能真是博大精深。在僧侣队伍中，各教派都设立了密院，创立了来门派的理论和方法，对外严格保密，秘传异术的传授也基本L只能在单一的师傅和单一的弟子之间进行。受传秘传异术的人，不但不可以在没有师傅允许下把学到的幻术传授给别人，也不可以易显示他学到的有关技能。尽管如此，我们仍听说了不少有关密宗的传说故事，以至于比较可靠的记载也不绝于书。 据说一次莲花个大师到了桑耶，藏王亲自骑马率众出来迎接。在欢迎仪式上，藏王很希架这伙佛学大师能向他低头致意，而莲化生却说自己是为藏王众生来做好书的，足为西藏来造福的，他的到来能带来智慧和吉祥，藏王应该向他致意而作他向藏王致意。莲花生说若伸出一个指头，雷声和闪电接踵而来，群臣失色，藏王的袍子竟燃起了火焰。 西藏民众中还流传着一个“牛角避雨”的故事。有一天，米拉日巴大师和他的弟子日琼巴出了深山，来到一片草坝子上。这时，突然阴云密布，大雨滂沱，草坝子上平坦无垠，也找不到一座躲雨的房子。米拉日巴让日琼巴取出从路上捡到的一支破牛角，飕地一声钻了进去，并在牛角里招呼日琼巴：“这里地方很大，你也进来躲躲吧。”日琼巴由于不会瑜珈功，干着急钻不进去，只好站在外面挨雨淋。这很像内地我们以前所传的“缩筋缩身术”，与人们常说的高超的气功术颇有相同之处。 在西藏萨迎寺的壁画中有一幅《八思巴画传》，它记载了八思巴用萨沙派秘传异术战胜噶玛噶举派领袖人物噶玛拔希的故事：在元朝皇帝忽必烈的王室里，噶举派大喇嘛噶玛拔希表演了该派的密术——平空化大象和肉体升空。当时群臣叹服，忽必烈向王妃说：“我们的上师八思巴虽是无量光佛转世，但论其幻化神功之道，我看这位噶玛拔希确实是占上风的。”但王妃把察必和她身边的一位穿红袍的大臣却并没有迎合忽必烈。因为察必知道八思巴已练成无上神功，出手便可能惊世骇俗，她相信八思巴是能够战胜噶玛拔希的。于是察必向八思巴进言：“如果汗王因此把上师的地位传给噶玛拔希，这将会影响萨迹教法的传承，所以我请大师大显神通。”八思巴遂请王妃取来一柄利剑，以剑砍下自己的头、手、足，当即幻化成五尊菩萨；冉冉上升浮于空中。当时群臣仰首惊望者有之，顶礼膜拜者有之。当忽必烈和王妃及大臣、近臣看八思巴的座位上时，只见他身首异处，鲜血直流，群臣惊奇不己。最后忽必烈和两个近侍跪在八思巴面前请求八思巴上法，八思巴才恢复原状。一时，这故事传遍了朝野。 传奇之五：“盖当娃”周游各地显神成 就像我们通常在武侠小说中读到的那样，一些将要闯荡江湖的武林小辈通过师傅的全力教诲，传承了师傅的衣钵，便在必要时被师傅打发下山到江湖上历练检验一下自己的武功学识。前面写到的瑜林大师“盖当娃”，依照西藏古老的传统，那朵吉普和台觉林两座寺院在每个藏历鸡年，都要轮流派出他们培养的“盖当娃”和其他两位武功高深的偷咖师一起，从后藏的夏鲁寺出发，途径日喀则到拉萨，再从拉萨至桑耶，然后穿过洛扎至聂塘、江孜，最后返回夏鲁寺。藏族传统上称其为“转六场”。 参加巡游的“盖当娃”，脖子上挂着念珠，长发盘髦，上插某些装饰物品，耳朵上戴着白海螺制成的巨大环，右手执三叉戴，左手持一根腔骨法号。这里应特别提到的是，“盖当娃”身上缠的一根宽腰带，它上面要让日喀则来的官员盖上几个大印鉴，用意在于“盖当娃”在整个巡游过程中不得脱掉衣服休息。 由于长年的艰苦磨炼和修行，这些“盖当娃”功力卓越，步伐令常人望尘莫及。一般而言，一位普通的朝圣者要走完上面提到的“转六场”线，非八九个星期是不行的，因为在西藏行走，由于那里高寒缺氧，相当于在北京背五六十斤重的东西走路，而一位“盖当娃”仅只需要两周便可以走完全程。“盖当娃”的惊人步伐被许多藏族人认为他们是掌握了一种能使步伐加快的神秘异术。 “盖当娃”白天顶着强烈的阳光疾行，途中不允许吃任何食物；晚上他们只能休息两三个小时，吃些东西，喝足水，并且不能躺下睡觉，必须坐禅入定。 几天之后，“盖当娃”一行到达地拉萨，首先他必须先走L布达拉宫的台阶。当他经过达赖喇嘛寝宫脚下的两座石碑中的第一座时，必须吹响腔骨法号。听到法号后，达赖喇嘛寝宫里的用人必须打开布达拉宫所有的门，然后在每间屋子的佛龛上上香。过一会儿，“盖当娃”来到布达拉宫的大门口，这时他又一次吹响法号。随后，这位“盖当娃”穿过一个专门为他打开的房门，一路撒下供品青棵。在布达拉宫，他会被人引导前去晋见达赖喇嘛，然后坐在那里喝上两杯酥油茶，这种特殊的荣誉可以说连许多高僧也不敢奢望。从此，这位“盖当娃”被引为拉萨显贵们的座上客，运用他的种种神威到贵族家里去“驱邪”。据传，凡“盖当娃”神威实施过的地方，将不会再有灾难发生，幸福和吉祥之神将降临，“盖当娃”还可以保佑家里人的幸福美满。据我猜想，由于大家都崇敬“盖当娃”，更钦佩其盖世神功，故一般坏小子不敢撒泼，在一定程度上有威慑作用。 这次漫游似的仪式结束之后，“盖当娃”又重新开始了新的瑜珈训练和禅定修习，大约正如屈原所吟咏的那样“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密宗的修习也永远没有最终最好的结果，全有赖于个人的毕生修为和勤奋努力。